思念、感謝、團(tuán)圓、期盼……關(guān)于春節(jié),總有一個瞬間、一段記憶勾連著動人心弦的故事。央視新聞推出專欄《好好過年》,講述一個個鮮活生動的春節(jié)故事。
重慶市巫山縣竹賢鄉(xiāng)下莊村被稱作“天坑村”,苦于沒有路,過往的數(shù)百年,下莊人世世代代幾乎與世隔絕。
為了讓村民走出大山,毛相林帶領(lǐng)村民硬是用最原始的方式,在懸崖上鑿出了一條“絕壁天路”。這期間,因修路有六位村民獻(xiàn)出生命。
春節(jié)前,毛相林和當(dāng)年修路的部分村民拍了張“團(tuán)圓照”,六把空椅子特意留給逝去的六位兄弟。
“天坑村”與世隔絕
他立志為“子孫摳出一條路”
上世紀(jì)70年代末,不到20歲的毛相林就當(dāng)上了村干部,一干就是45年。
毛相林從小生活在下莊村,這里流傳的順口溜是:“下莊像口井,井有萬丈深?!背龃迓分挥幸粭l盤在崖上的“108拐”羊腸小道,到縣城得走3天,進(jìn)村的物資全靠一個個背簍;村里先后有二十余人因病出不了村沒了命;山外的姑娘不愿往山里嫁。
△以前下莊人出村的路
兇險地形禁錮了下莊村,好多年輕人外出打工,就再也不回來了。
1997年4月,毛相林在附近村考察,看到原本和下莊一樣封閉落后的村莊,因為通了路,家家電燈亮,戶戶電視響,他意識到,“要想富,只能先修路”。
△毛相林(右二)和老支書、村民測路
在毛相林下定決心修路時,下莊村修路還沒有列入全縣規(guī)劃,他準(zhǔn)備帶大家“鑿”一條出路。
毛相林反復(fù)動員村民:“這輩人修不出路來,下輩人接著修,摳也要為子孫摳出一條路。”他還帶頭簽下生死狀:“我掉崖摔死,路也要繼續(xù)修,有路才有希望!”
六人掉崖犧牲
他含淚繼續(xù)“鑿天路”
1997年的冬天,毛相林和鄉(xiāng)親們在絕壁上打響開山第一炮。
修路難,在懸崖上鑿路更難。沒有鉆機(jī),大家就用麻繩吊在崖上鑿炮眼;沒有挖掘機(jī),就用雙手刨、鋼釬鑿;吃住在山洞里,晚上睡在洞口的人還得在腰上綁根繩子,以免翻身掉下懸崖。
△下莊村村民在懸崖上修路
就這樣,在近乎垂直的山體上,他們以最原始的方式向前鑿進(jìn)。這期間,先后犧牲了六位村民,他們的名字刻在了毛相林的心里:沈慶富、黃會元、劉從根、向英雄、劉廣周、吳文正。
其中,黃會元是毛相林用三封信從外地喊回來的,他被滾落的巨石砸中,掉下懸崖,“現(xiàn)場慘不忍睹,我流著淚把他裹起……”送黃會元遺體回家的路上,毛相林做好了挨罵的準(zhǔn)備,甚至動了放棄修路的心思。
黃會元的父親黃益坤在兒子葬禮上卻說: “謝謝你們把會元找回來。下莊很苦寒,我還是希望大家努把力,路通了就擺脫貧困了?!?/p>
黃益坤第一個舉手表態(tài)希望繼續(xù)修路,隨后現(xiàn)場村民舉手表態(tài):“修,必須修!”這一幕再次讓毛相林流淚了。
△黃會元的葬禮上,村民們高舉手臂大喊“繼續(xù)修路”。
憑借著一股拼勁,下莊人用了7年,在峭壁上鑿出一條寬2米、長8公里的“天路”。
2004年,下莊村路修通了,到巫山縣城的車程只要一個半小時,幾代下莊人的夢想終成現(xiàn)實(shí)。
△現(xiàn)在通往下莊村的路
“天路”變致富路
他種下第一棵柑橘苗
出山的路通了,如何脫貧成了毛相林的難題。聽說周邊鄉(xiāng)鎮(zhèn)種柑橘一年能收入好幾萬元,他就一趟趟外出取經(jīng)。
和剛開始修路一樣,大家種柑橘的熱情并不高。毛相林又站了出來:“虧本我來賠!”他還動員兒子返鄉(xiāng),帶頭種植10畝柑橘樹。
隨著越來越多的村民種柑橘,下莊人的日子越過越好。
2015年,下莊村在全縣率先實(shí)現(xiàn)整村脫貧;2020年,全村人均年純收入達(dá)13785元,是修路前的40倍,70%的下莊人都開上了汽車。
△毛相林和愛人展示豐收的柑橘
脫貧后,毛相林又帶大家種起桃子、西瓜、脆李,還搞起鄉(xiāng)村旅游。
△下莊村的民宿
遲到18年的“團(tuán)圓照”
他留下深情告慰
黃會元生前曾對毛相林說,“盼早日修通公路,好得到幸?!?。如今下莊村通往外界的路越來越寬,大家的日子越過越好,毛相林也更加懷念當(dāng)初修路犧牲的六位兄弟。
今年是“下莊天路”修通后的第18年。春節(jié)前夕,毛相林和當(dāng)年修路的村民拍了一張遲到的“團(tuán)圓照”,他還給六位兄弟帶來了新鮮的柑橘。
村里人走出去了,富起來了。毛相林想告訴這些兄弟們,“多想你們能看看,咱們的下莊村現(xiàn)在有多好?!?/p>